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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丈夫走掉了



  
  

  已经半年了,她开始心软,觉得他也不是一无是处,自己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?

  38岁的王宁长得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,皮肤白皙,低眉顺眼的样子。她细声细气地对记者说:“我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跟你们接触,因为我实在不敢跟同事说这个,我的老公走掉了……”


  王宁曾有过一段破碎的婚姻,前夫是东北某市一个警察,因为道德败坏被处分,她提出离婚,他跑到她的公司大吵大闹,要死要活,喊打喊杀。她在当地实在呆不下去,于1996年把儿子托付给妈妈,来到深圳投奔妹妹。

  王宁在一家物业公司找到工作,待遇不错。2000年5月,妹妹把单位相处了10年的男同事阿成撮合给她。阿成虽然40岁出头,但是个从未婚娶的王老五,王宁说他一直单身的缘故是因为“人很窝囊,性格古怪,邋邋塌塌的样子,有严重的鼻炎和胃病,是那种胆小如鼠,见了领导两腿发抖的人”。他与王宁的共同点是社交不广,朋友不多,不爱说话。

  来往了半年,王宁觉得他对自己还不错,人很节俭,不嫌弃自己,想想自己年龄已大,很想在深圳有个家,便决定跟他结婚。没想到,阿成提出要做婚前财产公证,他说:“现在深圳人都这样,你不同意公证我们就不结了,当朋友相处算了。”

  王宁这才知道他有一套三房二厅的房子,用来出租。她想自己既没有付出,也不需要花别人的钱,便同意了,但心里多少投下一片阴影。

  婚后,他的房子放着用来收租,两人住在物业公司给她的宿舍里。

  王宁婚后本不想把儿子接来,怕对他不公平,两人享受了两年二人世界,“那会儿我们感情很好,他很疼我,很依恋我……”后来,她看到深圳的孩子比内地的英文程度要高,便征得他的勉强同意,把12岁的孩子从老家接过来,没想到,婚姻生活开始频密的矛盾。

  阿成心眼很小,对钱看得很重,看不惯她给孩子花钱,孩子没吃过麦当劳,他说他小时候也没吃过,一样长大;去药店买皮炎平,有一元五和8元两种,她买8元的,他说她太不会过日子;他叫她买面包,她买了蛋糕,他气不打一处来;给孩子买件衣服不经他同意,他张嘴就说:“日子过不下去了,离婚吧。”

  王宁说,有时为了讨好他,自己花钱给他买衣服,回来也会挨他骂。他嫌妹妹帮她出过头,怀恨在心,不肯念妹妹是他们的婚姻介绍人,节假日也不会随她到妹妹家坐坐,有假期有车他从不出去玩,一家人呆在家里看电视,两台电视他只允许开一台,大家都得看他爱看的频道……

  为了自己选择的生活继续进行下去,为了儿子的前途,王宁逆来顺受。

  2001年,阿成下岗在家,终日闷闷不乐。她安慰他:“我的工资每月有两三千元,咱们的房子不用交租,你那边又有租收,生活完全没有问题,我一切都可以跟你分担的,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……”

  他因为心情不好,在家也不做饭,她下班回来,匆忙赶到菜市场,大包小包往家拎,做完晚饭,又得帮儿子补习,没有时间去照顾他的情绪,他就把怨气转化到12岁的孩子身上,满腹牢骚地说:“我在这个家有什么用,我是个多余的人!”

  他老说菜市场的鱼不好,一定要买超市的,她有时没时间,凑合着买楼下的,他知道了,即使鱼煮熟了,也非得让倒掉,“不倒掉饭就别吃了!”

  王宁说没有人相信一个那么老实、胆小的人,在家里会如此霸道,也许是他在外面的压抑和内心的自卑找到不到宣泄的缺口,就表现为在家说一不二。

  妹妹知道她的生活不愉快,骂她软弱,骂她没有尊严,说越是纵容,他越是得逞。但不知为什么,王宁总拿不出反抗的勇气。“他好歹没打过我,我是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,他没结过婚也肯要我已经不错了……”儿子会看妈妈的脸色,为了帮妈妈一起讨他欢心,经常跑来跑去帮他拿这拿那,惟恐他不高兴。

  有好几次因为绊嘴他闹着要收拾行李离去,王宁都在门口堵住他,低声下气地哀求,因为她内心有一个信念:无论多么苦,我都不能离第二次婚。

  去年夏天特别热,单位给宿舍配空调,他坚决不同意,因为他怕冷。后来达成协议,两个房间分别装上,凉与不凉自行选择。

  9月的一天,事情还是发生了,儿子的房间有蚊子,她赶不跑,就打开空调,让儿子睡好一点。阿成一看,跳起来骂道:“你儿子太娇气了,耗那么多电驱蚊子,他是谁呀!有他在,我活得特不自在,连做爱也像做贼似的!”

  一句话激怒了一个当母亲的心,她第一次很有尊严地对他说:“你爱呆着就呆着,你看不惯我们母子俩你可以离开。”

  他就这样走了,这一回,王宁没有拦他。

  从那天到现在已近半年,她开始心软了,觉得这个人也不是一无是处,他抠门,但跟前夫比起来,道德不差,他对自己也那么吝啬,这是他的本性,自己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?

  她开始给他打电话,他关机,电话打到他的房子,住的是别人,才知他回到湖北父母的家了,她在网上发了几封信给他,检讨了过去的生活,问将来怎么办,请他回来协商,他不回。打电话到他妈妈家,听到他在电话旁边说:“是她赶我走的,给我挂掉!”

  终于有一天,她妥协了,打电话过去,正好他接,她急急地说:“请你别挂电话,我再也不会叫你走了,请你回来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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